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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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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沐德到了正殿的時候,恪賢貴妃早就已經在主位上坐好了候著了,不僅僅是她,今日念嬪也一大早的就來了,此時正坐在恪賢貴妃下首的位置上,頗為期待的頻頻向門外望著。

“給母妃請安,母妃萬福。見過念嬪娘娘。”沐德進門行禮,給恪賢貴妃打了個千兒。

恪賢貴妃揮手讓她坐下,隨後說道:“都這個時辰了,我這個弟弟怎麽也還不見個人影?”

“公主別著急,聽說靜安侯今日要先去給皇上問安才能過來,興許是有事情耽擱了吧。”念嬪娘娘柔聲勸慰道,只是在沐德眼裏瞅著,卻覺得念嬪娘娘今日似乎是比母妃還要著急些。她雖然手裏握著茶杯子,只是卻像是忘了放下一樣總舉著,不知道多少次不由自主的回頭向著門外的院子望過去,似乎看見個路過的下人都有些一驚一乍的。

這般看著,沐德終於是忍不住問道:“念嬪娘娘今日看著似乎真是心裏焦急了些,可是與我那靜安皇叔是舊識?”

念嬪一聽,也是突然驚覺自己竟然表現的這般明顯,連忙回過頭來低下,似是有些慌張的不知所措。恪賢貴妃看著,笑著解釋道:“哪裏是與我那弟弟認識?只是你且不知,念嬪娘娘的親哥哥是你靜安皇叔麾下的軍團使,這回是隨著一塊兒來了。”

“哦?那這麽說來,一會兒也是要來這裏拜見的了?”沐德聽了,頗為驚喜的看著念嬪說道:“念嬪娘娘心裏定然極是高興的。”

只見念嬪有些不知所措的沖著沐德笑了一下,隨後說道:“若是真能見著,那自然是欣喜萬分的······只是這大京朝的內廷比不得其他地方,我那哥哥也不過是靜安王爺手下的一位軍團使,能請了命跟來已經是看在公主娘娘的面子上,如今哪能進得了宮來呢?”

“這······”這話說的沐德也免不了有些心酸,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下茬。

好在正是這時候,外面終於有下人跑了進來說道:“回稟貴妃娘娘,潤月國靜安侯來訪。”

“傳——快傳——!”恪賢貴妃一聽就笑了,高興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到了門口去迎。她這般作態,讓沐德和念嬪也連忙跟著到了院子裏。只見靜安王爺孤身一人跟著一位小公公走了進來,見著了恪賢貴妃便大聲說道:“潤月靜安侯見過大京朝恪賢貴妃娘娘。”說著,便要行禮。

卻見恪賢貴妃一把拽住了靜安王爺的胳膊,一連聲兒的說道:“瞎客套什麽,這是在本宮的宮殿裏,哪需要你來的這麽多虛禮?”

靜安王爺不好意思的笑了,就著恪賢貴妃的手站了起來,“就想著因為是在姐姐的宮殿裏,若是放肆了讓下人們看了,回頭再說咱們潤月來的沒規矩,讓人嚼了姐姐的舌頭就不好了。”

恪賢貴妃也不管他說了什麽,拉著他的胳膊就往正殿裏拽。靜安王爺順從的跟著恪賢貴妃,一路讓恪賢貴妃按到了另一個主位上坐著,就在恪賢貴妃座位旁邊,壓根兒就找不到反抗的餘地。

沐德卻是心知恪賢貴妃的心情,見靜安王爺終於是入了座,連忙跟著行了一禮,“沐德見過靜安皇叔,給皇叔請安,皇叔萬福。”

旁邊的念嬪也行了禮,“念氏珠兒給靜安侯問安。”這句行禮詞聽著新鮮,倒像是昨天聽到的,靜安王爺拜會父皇的時候說的話。沐德猜著,這可能是潤月的規矩。

“快請起快請起,給我行什麽禮?我從潤月過來,本就是客人,你們這當主人的又何需這般與我客氣的,願就該是我客氣些才對。”靜安王爺笑著說道,又看向了念嬪,“這是當年跟著姐姐嫁過來的那位念珠兒吧?如今已經是念嬪娘娘了,怎可還如過去般與我行禮,我且記得您是我座下念剛的親生妹妹,這回我進宮來還特地讓我帶了書信與你。”說著,就伸手在衣服的暗袋裏摸了摸,隨後摸出一封信出來,“給,快看看吧。”

管事姑姑上前將信接過,然後交到了念嬪的手裏。念嬪娘娘接過了信件,看著那封面上的字跡,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的情緒似乎非常激動,就連手指頭都是哆嗦的。沐德見她不知道過了多一會兒,才行禮謝過靜安王爺,想來那哽咽的聲音裏是滿滿的思鄉之情吧。

沐德與念嬪又入了座的時候,念嬪手裏還握著那封信沒拆開,只是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擱著,時不時用手撫摸著。沐德從未見過這樣的念嬪娘娘,她眼神柔和,淚水漣漣卻又帶著笑意,若是真要用什麽詞來形容那神情,似乎也就只有【幸福】二字能用了。

恪賢貴妃也入了座,笑容滿面的看著這滿堂的人,隨後側過臉拍著靜安王爺的胳膊說道:“今日一大早的就去給皇上請安了吧?可是有什麽事耽擱了,怎的讓我們等了這許久,你且不知我這念嬪妹妹都盼的望眼欲穿了。”

這會兒功夫下人們已經準備好了茶水糕點,正給靜安王爺擺上。又有幾人過來給恪賢貴妃、沐德以及念嬪來添茶水,隨後便就近站在一旁等候著吩咐。

早晨的日光是明亮而清新的,照進這四面敞開了大門的正殿裏顯得一切都像是鍍上了一層光澤一般。靜安王爺此時坐在主位上,端起新沏好的茶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口,隨後才說道:“姐姐這麽一提,我才想起還真有件事要跟姐姐知會一聲。”

“什麽事?”恪賢貴妃見他模樣認真,就想著怕是要有些麻煩事,笑容便收斂了一些。

靜安王爺卻沒急著回答,倒是在殿裏左右掃了幾眼,隨後問道:“哎?怎的沒看見三哥兒在這兒?”

這問的是三皇子禦守,念嬪娘娘聽了連忙回道:“禦守今日晨起還要去上學塾,這兒還沒放課,說了等下了學才能過來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安的問道:“可是禦守做了什麽事惹了麻煩?”

靜安王爺忙揮手說道:“不是不是,那小子我看著是個安分的,哪裏會惹什麽事情?我也只是昨日見了一面,今日沒見著,才問一句的。”

恪賢貴妃拍了他胳膊一下,嗔道:“你這剛才的話才說了一半,怎的就給扯開了?還不快趕緊說,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你耽擱到了現在,可別在這兒吊著我的胃口了!”

“姐姐還說呢,還不是因為咱這四丫頭昨日露臉的事情麽?本我也想著也不過就是個彩頭,哪知道皇上今日竟在朝堂上將此事提了起來,又問了咱們潤月國那位女狀元的事情,隨後就說大京日後也要更重視些舞文弄墨的事情,免得外人來了都要說大京朝沒人。”說著,邊看向了沐德,隨後又看著恪賢貴妃說道:“皇上說,要著手準備頒布道律令下去,說是要在民間開辦上百間學塾,位置用度都要在當地衙門府裏記錄,還要舉辦科考來選擇教書先生。”

沐德目瞪口呆的聽著靜安王爺帶來的消息,一時間腦子裏一團亂麻。

“皇上說,在地方科考秀才或以上者,才能參加學塾科考,日後衙門府裏除了縣令以外,還要再添一位學士之職,就職者需得科考皇榜有名,與縣令大人一起負責審閱考卷,並可協助縣令大人斷案。”靜安王爺說著,卻是笑著問道:“說起來,這我還真不太明白,縣令大人本就該是文采出眾的人物,怎的還要一位學士了?原還想著若是三哥兒在,他這做皇子能給我說道說道,只是如今卻不在,只怕是姐姐也不能為我解惑了。”

恪賢貴妃白了他一眼,隨後說道:“怎的我就不能為你解惑?你且不知,這大京朝的地方縣令們,鮮少有從科考中選過去的,就算是跟著聖旨過去的人,用不了幾年也會被朝中人參奏下臺,隨後從皇室宗族中選出一位去做。”

恪賢貴妃這話說的明白,早之前沐德也聽禦守說過這些事情,那時候就覺得皇叔宗族還真是手握著大京朝的命脈,一點都不能分與別人去。

當然也是因為這樣,朝中百官均是與皇室沾親帶故之人,或就是為皇室宗族鞍前馬後而得了信任的可用之人。因著皇室宗族裏面分支眾多,因此也可說是形形色色的人應有盡有,只是到底沒有一人可視作清流,除非他身後所依仗的人是位清流人物。

“原來是這樣,那這般看來,想來皇上定然是早就有了籌算,才能在咱們四丫頭才剛剛一露頭的時候,就借著這陣熱乎勁兒將這律令給推行了下去。姐姐是沒看見,若不是因著昨日有了四丫頭的事情,今日那朝廷百官的嘴可是不能堵的上的了,可不就是為著咱們家這姑娘在外人面前給長了臉,如今若是有人硬撐著不讓皇上頒布這道律令,可就是要讓皇上抓住把柄,被說成是僅顧自己的利益,而不理會大京的未來之人了。”靜安王爺說到此處,滿眼含笑的看了一眼沐德,又對著恪賢貴妃說道:“如此看來,姐姐日後這日子不會變差,像是還有好的在等著,我也就心安了。”

恪賢貴妃聽了,卻是沒立刻回話,先端著杯子喝裏一口茶,隨後才慢悠悠的說道:“我本也料著是皇上看上了這丫頭的勢頭,才一直沒反對著她這點愛好,如今果然是給用上了。也罷也罷,什麽好日子壞日子的,我也就這麽一個女兒,如今能盼著些的,也就是將來能嫁個順心些的婆家,別受人欺負了去,我這心裏也就能安定下來了。”

“哈哈!這事情姐姐大可放心!”靜安王爺聽了哈哈大笑,“就憑昨日咱這四姑娘能臨場做出一首詩來的本事,那許多來的人都看著,想必待來日議親之時,更是有比昨日多上幾倍的人來搶著來遞帖子的,姐姐盡可著喜歡的挑就是。且不知今日我一起床,坐著馬車來宮裏的路上,就聽見路邊的茶水鋪子有人在說咱們四姑娘的故事了,這才一夜的時候,待多過幾天,定然全天下都會知道咱們大京有這麽一位才華橫溢的公主了,姐姐還愁什麽找不著駙馬,怕是明日就要被人家踏破了門檻了!”

“去——胡沁的什麽?!”恪賢貴妃聽著歡喜,面上卻依舊嗔怪的揮了揮手,“你可別在這兒瞎說,回頭要給這小妮子誇的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再看沐德,此時因著聽了靜安王爺剛才的話,正羞的滿臉通紅的低著頭,連眼睛都不敢擡起來看人了。

那日靜安王爺一直到用了午膳才走。中途禦守下學之後也過來作陪,等到靜安王爺離開了,念嬪娘娘便也帶著禦守回了自己的寢殿去,想是急著要看那封信。

說到信,除了給念嬪娘娘帶來的這一封,靜安王爺還交給了恪賢貴妃兩封,一封是來自恪賢貴妃的親母——順和太妃的,還有一封,就是潤月當朝國君的親筆信。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經由靜安王爺的手給帶來,也可能只是圖個便宜,不過接到恪賢貴妃的手裏之時,卻也是讓恪賢貴妃顯露出了激動來。

尤其是那封順和太妃的信,待到這珍寧殿裏又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的時候,便避開了下人,一同回了恪賢貴妃的侵殿裏去。沐德看著恪賢貴妃才一將門關上,就將那封信迫不及待的拆開看了,一邊讀著一邊落下眼淚來,一邊用手帕擦拭著,卻不一會兒又高興的笑起來,看著真是瞬息萬變。

待到恪賢貴妃的情緒平覆一些了,在一旁等候著的沐德才開口問道:“皇姥姥可是寫了什麽讓母妃覺得開心的事情?”

恪賢貴妃一邊又將那封信折好了,一邊笑著回道:“也就是話話家常,說是不久前搬到宮外的一處園子去住了,有幾個太妃陪著一塊兒,這一出了宮門,整日裏需要顧及著的事情也少些,你皇姥姥整日都覺得全身上下的松快極了。那園子帶著十幾畝的良田,請了農民來耕種,今秋已經收了一批糧食上來,又在地窖裏囤了幾斤白菜,這會兒冬日了,正是拿出來吃的時候,說是這自己眼看著長起來的東西吃到嘴裏,覺得格外香甜呢。”

沐德聽了,也笑了起來,“皇姥姥這話說的,好像這東西是親自種出來似的。”

“可不是的嗎。”恪賢貴妃一邊心不在焉的說著,一邊又拆出了潤月國君主季風的親筆信。沐德在一旁看著,反倒是對這封信更上心些。

她原來也常給這位伯伯寫信,還因此得了許多書籍。尤其是他觀念開放,給沐德的回信裏所提及的那些文韜武略的事情,一直都讓沐德心生敬仰。滿溢著對一位賢明的長輩的崇拜之情。這會兒看著恪賢貴妃細細讀著,便忍不住又問道:“伯伯又寫了些什麽?可是提到女兒了沒有?”

“自然是提到了。說是前些時候那位中了舉的女狀元,此時已經在朝中任職了。與其打起交代來真是倍感新鮮,尤其是文章寫的的確秀麗,心思細膩,與男子比起來更是別有一番風格,只是比起你來,說是看著你如今文筆不俗,想來再過幾年,才學上說不準要比這位女狀元還要出眾的。”

這話誇的沐德十分受用,忍不住就揚起了脖子,有些沾沾自喜的說道:“女兒的確也是在這東西上下了功夫的,被皇伯伯與父皇這般栽培,又有夫子的指導,區區一個狀元之位,女兒還真是不覺得有什麽難的呢。”

恪賢貴妃聽了白了她一眼,“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我就說不能讓人那般誇你,果不其然這會兒是給誇的找不著北了。”

沐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有些不服氣的嘀咕著,“女兒不過是認可自己的努力,雖說不能高估了自己,可也不能真謙虛的覺得自己總低人一等似的,好歹我也是母妃親生的女兒,是大京朝的公主呢!”

“是是是,你昨日才得了彩頭,給立了功勞,母妃這會兒也不願意打擊你,若是心裏頭高興,那就好好高興幾日吧。”

恪賢貴妃看著心情甚好,這會兒坐在桌案前,已經找出了筆墨紙硯的準備回信。沐德站在一旁看著,看著恪賢貴妃低頭握筆的那副嫻靜樣子,又想著皇姥姥與皇伯伯季風,這一系列事情在她腦子裏過了過,也不知道怎的,就突然間看著恪賢貴妃,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潤月國都能允許得了一位女狀元,也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一位女皇帝,若是母妃沒有嫁到大京來和親的話,如今又該是什麽勢頭呢?”

此言一出,’啪’的一聲,恪賢貴妃手裏的筆就掉在了地上。她看著沐德,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麽?”

沐德這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驚覺自己失言,連忙捂住了嘴,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叩頭認錯道:“母妃贖罪,都是女兒胡思亂想的失言了,請母妃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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